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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菁的三次心动【傅菁all】

人生一段旅程里 收获最多的是真心 很好

埃姆




“我爱你啊,很想念很感谢有你的夏天”




温润海风的第一次心动 1.0


金字塔顶端的空气冷冽又稀薄。


傅菁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将那股几乎要引起生理性呕吐的紧张勉强压了下去。确认镜头已经转过去后,她才捂着脸开始调整表情。


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总觉得自己比起外表看起来,实际上是个相当冲动的人——这种冲动不是平时别人会带着不屑表情说起那种有勇无谋的热血笨蛋,而是更隐秘的。傅菁自己形容的话,大概是种被突然占据理智的野心和欲望驱使的神经性地断片,当她回过神就会身处于某些上一刻想都不敢想的位置,羞耻和紧张才会一股脑全涌上来。


该死。


这股迷之自信又来了。


宽大王座的凳子搁着穿着热裤的大腿皮肤又冰又硬,甚至还有点晃。她双手紧紧扣住膝盖,安抚自己的颤抖,眼神一直直视着前方的节目标志三角形的顶端。


王座原来是这么动荡的座位,傅菁一边控制平衡一边不受控制地想。


公司安排这个通告的时候她们内部谈起过其中有名的参赛者,傅菁心不在焉地听着同伴们坐在会议室里热烈讨论在韩国已经出道的中国艺人参加比赛。她想不起来那个时候走神的自己在想些什么了,可能是评级表演的练习,可能是思索要带什么行李,可能是公司会给多少服装补贴,补贴这部分能省多少——总之,心不在焉。


吴宣仪和孟美岐,但她还是记下了这两个名字,事实上也不用特意去记,只要一搜网络,喧嚣正中全是这两人的名字。耳熟能详的名字点缀着节目开始前刻意营造的荒诞氛围。离开公司前她和队友看过两人所处团队过往的综艺和表演,队友各自发表着对对手的评价,她划着手机静静地看。


然后这几个名字一步步走到金字塔的脚边。


真好看啊——即使从王座远远望去,五官的细微之处糊在了距离里,傅菁的大脑也能在她踏入片场的时候本能地反馈出这个信息。


傅菁觉得自己的五官长得过于有攻击性,一点也不适合温润的发色,头发染得太浅或是太深时都会像只被雨淋得狼狈在城市角落流浪的野狗崽,即使瞇起眼睛笑也会让同公司的朋友说又凶又凌冽。


偏偏对着王座的那个人和一切不适合傅菁的东西都那么合适,五官柔软清淡,丝毫感觉不到侵略性,甜美的小嗓,傅菁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头带着点艳羡远远地看。


对方似乎感受到她视线般沿着回望过来,傅菁轻轻一颤,扯出个微笑朝对方点头。


吴宣仪微笑着朝她比了个爱心。


脸一下子刷地红了起来。


这才是偶像啊......她悄悄地撇了一眼那些不在自己身上的镜头,松了口气。然后用力眨了眨眼睛放松表情——傅菁啊傅菁,上节目前你那些绝不在镜头面前失态的决心呢?


第一次录制结束两星期后,在宿舍一起看首播时吴宣仪捏着傅菁的手臂,被她在王座上露出的傻气的表情笑得几乎断气:“菁菁你怎么那个时候就这么喜欢我啊?”


“呸呸呸,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和吴宣仪一个宿舍这个情况的确超乎傅菁的想象——她甚至怀疑是当时在片场有人看出了自己面对吴宣仪时的窘困而有意而为,这种有意而为的情况还有戚砚笛,在自己表演时的捧场王。


触手可及距离之下的吴宣仪带着某种细腻的特质,这种特质从不曾被节目的粗糙镜头捕捉,傅菁甚至对自己的发现带点骄傲。


藏在层层防御之下,吴宣仪不轻易外露的强大韧性。


吴宣仪过于狡猾聪明,将自身脆弱甜蜜的外表所带来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将傅菁窥视到的那个特质远远隔绝于她控制得恰好的距离中。只有在初初搬进宿舍的那个夜晚,她们商量着关掉镜头后,四人开着小灯坐在厕所地板上低声分享着自己来到节目的心情时,傅菁才得以看见在昏暗小灯下倾诉着自己不甘心的吴宣仪。


那种韧性是在曾经被折断多少次后才成长起来的东西呢?


吴宣仪可能预料到了即将朝她涌来,铺天盖地,经过层层渲染,盛放在所有人眼前恶意的狂欢。


吴宣仪轻笑着,说一来到这里自己就搞砸了。


傅菁悄悄地靠近,伸出了自己的手,与吴宣仪的手相迭。


只有在这个距离下,她才能够看见,在那个瞬间,这个与自己远远相望的偶像,悄无声息地留下眼泪。


“哎呀,我怎么哭了呢,我可不想哭的。”吴宣仪在流下眼泪后马上咧开嘴笑了起来,用夸张的表情去掩盖掉被眼泪暴露的情绪,呼呼喝喝地发出傻乎乎的声音。傅菁渐渐收紧了十指相扣的手指。吴宣仪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看见傅菁蹙眉严肃的表情一愣。


“......没想到傅菁是这么温柔的人呢。”吴宣仪抱歉地笑,声音渐渐变小,在沉默的黑暗中消散着。


“明明看上去又凶又坏心眼。”


吴宣仪冷不防地加了一句,并且似乎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噗呲一声,自顾自地笑个不停,接着另外两人也跟着被逗笑,气氛一下子轻快起来。


“......吴宣仪,你话少一点的话我对你的第一印象会更好一点的。”


“那...湖南关之琳?”


“海南杨幂!”


她们的关系迅速亲密起来。


吴宣仪是个过于温柔的人。这是一种非常实质,并且大度的温柔,傅菁在被吴宣仪牵进第一个镜头的瞬间就明白了——这种给他人带来镜头的刻意在录制期间简直是数不胜数,而每每傅菁想在这种时刻认真地向吴宣仪传达谢意时却总会被对方刻意回避。


“宣仪好温柔啊。”


“我温柔?菁菁你这个人怎么说话这么矫情又爱摆架子的。”瞧,吴宣仪又用一副傻乎乎不明人情的样子来应付她了。


“吴宣仪——总之我是在夸你,夸你,你别岔开话题。”


傅菁深知这个时候要是一被吴宣仪掌握节奏,她拉下面子这段矫情对话的目的又得不了了之了。


“能那么认真地夸我温柔的人啊......”走在前面的吴宣仪回过头,摘下傅菁的帽子,双手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一定也是——哎呀,我才不要说什么矫情的话,好奇怪的。“她五官皱起做了个丑极的表情,晃着一口白牙傻兮兮地眨眼,反将帽子往傅菁头上猛地一扣,转身加快了步速:“迟到蛋挞就要被豆子抢光啦——”


“喂!你想说什么!”好不容易扶正帽子的傅菁一抬起头吴宣仪已经在十多米开外了。


“什么都没有呀。”


“吃蛋挞胖不死你!”


“我吃得多体能比你撑得久呀。”


傅菁看着在在前面一边张牙舞爪一边哈哈大笑的吴宣仪,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快步跟上搂住吴宣仪的手臂:“谢谢。”


“哎呀,真奇怪,这么见外的,不谢不谢不要谢。”


如果说傅菁是个没有野心的人,怕是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会用奇怪的眼光去打量说出这句话的人,毕竟这可是在初战的那一夜抢先登顶自封为王的女孩子。可是如果要详细描述这份野心的大小,却又的确难以描绘。


问在同公司的前室友强东玥的话,对方会瞇着眼睛笑说自己的室友Jinna的野心一点也不大,平凡又普通,有歌有舞有观众有钱养活自己吧。


再抓着一个网络上的路人来问,也许会用尖酸刻薄的话来形容,啊,第一集那个坐上第一名的啊,不要脸又想要镜头吧。这种人有野心也不要这么明显好吗?


直接问傅菁本人,她会很干脆地说自己的野心很大,然后巧妙地换个词,用梦想这个被美好虚幻的泡泡包装点缀好的词语来解释。


自己的梦想——傅菁掰着手指一个个数,首先第一个必须是吃饱穿暖,最好还有点小钱来捣拾下自己,然后是能够有一个舞台能够在上面唱唱跳跳,不大也可以,她能笑着说不大的舞台的话自己可以看见观众的脸。最后——傅菁掰着手指头的动作停下来,顿一顿,然后笑逐颜开:“真希望能有人看见我啊,有人能看见傅菁这个有点弱气又有点凶的猪菁女孩该多好。”瞧,自己的野心已经膨胀得要吓坏人了吧。


而恰好,吴宣仪拥有了所有傅菁梦寐以求的东西——优渥的家境,异国的舞台,火热的关注。但傅菁却对此抱有着异常的冷静,她对于这些是很敏感的,吴宣仪啊——每次当她们拿到手机,被要求发微博,自拍,每每连上网络获得片刻与外界交流的机会时,傅菁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一切给吴宣仪带来的伤害。


她更能清楚地感受到一次次吴宣仪被伤害后更加鲜明的特质——与摇摇欲坠即将分崩离析的纤细脆弱相辅相成,快要破茧而出的强韧内核。傅菁会不由自主地感叹,自己如此幸运,能够在这个地方与一个巨人相交。


这种感叹随着吴宣仪的登顶升到极致。


坐在山顶上排的傅菁再次获得了远远观望吴宣仪的机会。


她又是那么远远地在笑,宠辱不惊地笑,她听着杨超越乱成一团的发言温柔包容地笑,听着Yamy心怀众人的大气发言感慨欣赏地笑。


傅菁觉得自己的心脏鼓噪得厉害。


吴宣仪一步步朝台阶靠近,向上探的眼睛像森林深处初次发现人类的小鹿一样闪烁着好奇的光,她开始往上走,傅菁开始走神——


她会不会呼吸到当时那样萧索凉薄的空气呢?


她能感受到王座的动荡摇晃吗?


她在那个高度会看见和自己不同的风景吗?


她害怕吗?


她。


吴宣仪。


傅菁猛地回过头,死死地盯着那个坐在王座的吴宣仪。她正用一种奇妙的表情向下观望,眉间带着一丝丝不干不脆的模糊歉意,眼睛深处却迸发出一种意气风发的光,这种复杂的情绪被分离糅合,在吴宣仪柔和的五官上完成了进化。


吴宣仪啊。


她们对视,吴宣仪朝她露出夸张的笑容挥挥手,竖起大拇指。


傅菁又红了脸。


当下有太多太多想法,怀抱着感谢,羡慕,兴奋,还有其中占比最重的期待——傅菁止不住地去想靠近有吴宣仪的空气,那种只存在于顶点的,带有吴宣仪的气息的,湿润温暖的风。


她离开座位,朝吴宣仪靠近。


再一点点。


空气不同了。


她果然,很憧憬被这个人甜蜜气息的包围,听这个人的娇糯慵懒的发音,触碰这个人沁入根骨的清凉。


傅菁怔怔地看着站起身向她伸出手的吴宣仪——她的右手与吴宣仪的左手掌相对,她一根根手指往下锁住吴宣仪的手指,最后十指紧扣。


“我刚刚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是不是很笨?”吴宣仪抬眉,底下腰和站在低一届阶梯的傅菁悄声说。


“没有,很帅,我快要爱上你了。”


“哎,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样的,好肉麻哦。”


“今日限定。”




拨云曦阳的第二次心动 2.0


这个节目总是能让人感受到刻意的坏心眼。


这种有点坏心眼在第一次公演的时候特别明显——傅菁不太擅长面对孟美岐。不擅长是多方面的,包含了对孟美岐的仰慕下产生的距离感,孟美岐自身不拘小节的飒爽气质,还有半个吴宣仪。


傅菁对于节目组爱将她和吴宣仪捆绑这件事也稍微有点困扰。


她不愿意自己对任何人的欣赏被别人拿来大做文章。


这种捆绑,每每让她和孟美岐站在对立面时,都会让在场气氛变得稍稍有点尴尬。她们两个人偶尔会在这种对立的情况下远远对视,然后眼神里分享各自的无奈——一方面是对于综艺节目剧本的无可奈何,一方面也有一点点较劲的味道。当然对立面指的仅仅只是公演队伍在表演上的竞争,而在这一点上傅菁深知自己毫无优势,甚至那么些多出来的年月也没有让她在歌舞实力或是处理团队上变得更有利。


傅菁并不太愿意去承认自己是个不自信的人,但如果对比起曾经香蕉时期的室友滴嗒,节目中遇到的王菊一流,傅菁还是会屈于总结自己的灵魂的确不够强大,时常被懦弱和胆怯所困扰。


不是没有听过吴宣仪和孟美岐分享着来到这个节目之前不见起色的生涯,而是在听完过去寂寞的边缘故事之后,才更憧憬在这里仿佛丢掉层层束缚,摆脱桎梏,轻盈上阵的耀眼星星。


傅菁热爱着练舞室幽暗的灯光和环绕全身的镜子,她这一年的练习生生涯里在镜子前消灭了无数个不曾遇见的自己,强迫自己进行了无数次血淋淋的蜕变,这些褪下的衰败表层被傅菁压在内心深处一次次被当成滋养灵魂的饵食,但她依旧觉得自己不够强大。


站在能力组六位中,傅菁的惴惴不安被放大到近乎昭然若揭的地步。她回看节目的时候懊恼得几乎掉下泪,自己像只落败的金毛失神落魄地站在那儿,灵魂在困兽斗中被左右褶褶生辉的女孩子们压得喘不过气。


尤其当傅菁小心翼翼地将王婷的手圈在腰部收紧时,对站在身边处之泰然的孟美岐羡慕得无以复加。


傅菁由衷地感谢在那个时刻朝她聚拢的几个人。


练习的时候也被节目组时时和孟美岐的队伍拿出来做文章,傅菁像是被绑上了标签似的被迫死死咬着撑腰队,如影相随的高压。这种氛围下团队的进度抓得不够好,她能时刻感受到队友们的焦急,偏偏自己也身陷囫囵。


她一个人留在深夜的练习室。


那个站在镜子里,与自己相对而视的人,傅菁不愿承认那是自己。


又是一个等待着被用力揉成团丢进废纸筐的破败灵魂。


她不可以在此刻流泪。


年少时候的眼泪于她而言过于廉价,她可以和好友深夜坐在路边的烧烤摊喝着啤酒嬉笑怒骂,在孜然肉香和炭火烟熏的味道中,澄黄街灯下挥霍着似乎没有代价的悲伤肆意,畅谈自己的理想大志咒骂稚嫩无力的现况,在看见黎明的时候依旧精力充沛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只能远远怀念那样的时光了,人生经验累积的代价是年月的逝去。现在的傅菁无法负担那样的消耗,就像已经被任性的过去透支得一乾二净,眼泪也无情地标记起它昂贵的代价——肿胀疼痛的生理,难以重建不堪脆弱的心理。


忍耐着在循环了几百几千次的舞曲中缄默着与自己对视。


有人推门进来,她一惊,几乎要尖叫出声。


“你还在啊。”是孟美岐。


傅菁可以看见孟美岐黏在额上的湿透了的头发,练舞后脸上留下来的红晕,她似乎毫不惊讶在深夜的练习室看见傅菁,径直盘腿坐在她隔壁,两个人透过镜子两两相望。


舞曲还在重复,傅菁扫了一眼,逃避孟美岐的眼睛,走过去弯腰按下暂停,练习室一下子陷入了奇异的沉静,她走路衣料摩擦的声音都变得那么刺耳,傅菁回到原来的位置,在孟美岐隔壁坐下。


“我很期待你们的表演啊——”孟美岐说着张开四肢仰躺在地上,她盯着刷着白色油漆的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转过头对着傅菁笑:“如果公演我们是对手就好了。”


“为什么?”


“总觉得,我们很相似?”


不可能。


傅菁下意识在内心反驳,她默默地转过头去看孟美岐,轻描淡写地想带过话题:“美岐开什么玩笑啦。”傅菁慢慢学会了吴宣仪那一套,企图巧妙地控制对话的走向。这个时候的她没有办法承担那样的对话,她怕在下一个瞬间自己就会被迫付出失控的代价,眼泪蓄势待发,凌晨的空气蕴含引爆情绪的催化剂。


躺在地板上大字状的孟美岐用力伸了一个懒腰,双手后撑蹬腿翻身坐起,脸枕在膝盖上侧过去看傅菁:“我以前也经常一个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就,你也知道那种感觉吧。练习室镜子像块照妖镜似的,对面的自己和想象中的自己——差得太远了。我做练习生的时候每天每天看着镜子,都在不断重复思考自己居然这么平凡,表情这么僵硬,动作这么笨拙,无论再怎么练习——好难过。”


“......”傅菁抱着膝盖用搂紧自己的姿势坐在孟美岐身边,她不知道怎么去响应孟美岐,她觉得孟美岐的话在这一刻过于刺耳。


太过坦率,刺痛得她心弦发颤。


“你看,所以说我们很像吧?”


她不习惯去向年幼的孩子剖心置腹,况且这个孩子现在正用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在开解傅菁,她有些窘困,耳朵控制不住地烧。


这个节目中存在着太多怪物,那些年幼的孩子们一个个比初生虎犊还拥有强烈的攻击性和天赋,这样的自己仿佛已经站在悬崖边,指关节发白用尽了力气扣紧山的边缘才不被高处的强风淘汰。太多了,这样的存在,一个个梦魇般构建起傅菁的焦虑痛苦。


“也许你和宣仪会聊得来一些,毕竟年纪比较相近,不过我——很喜欢拼命的人,所以我喜欢自己,也很喜欢傅菁你。”孟美岐的妆在这个时候已经卸掉了,她没有化妆的脸在灯光下看上去比实际岁数还要稚嫩。那张现在还带着一点乳臭未干味道的脸在向傅菁倾诉着和年龄相悖,又符合她大哥人设,超龄成熟的发言。


对着孟美岐傅菁时常会不自觉地带着一种小粉丝心态去相处,超越了数字本身意义的强大让她时时感叹才十九岁的孩子就出落得如此优秀。此刻的她又在这样想:很多年前,十九岁的她在烦恼些什么?在朝哪个方向探头张望?


你瞧,又是一些无聊懊恼,又是一些对眼前这个金发少女坠地无声的艳羡。


“所以,撑腰组的山支大哥半夜跑过来串组说喜欢我吗?”


“你——”


孟美岐被堵得顿了一顿,下一秒不甘心地笑了。


“啥你这人怎么也跟吴宣仪学坏了!哎你们俩咋都喜欢在这种时候拆我台?我可是听见摄影讨论剩你一个人深夜练舞,来慰问一下。”


傅菁侧过脸,深深地看着隔壁嘟着嘴在表达不满抱怨的孟美岐。


果然很年轻啊——那些眼底中稳稳沉淀的东西,还没有被磨蚀干净的蓬勃朝气,在失去尽头的幽黑深夜里特别闪烁。


傅菁没有打算去反驳孟美岐的任何一句话,她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揉了揉孟美岐的头发。手掌翻弄过髪间的时候她还能闻到和同寝的吴宣仪一模一样的洗发水香味,拨弄这头柔软金发的时候似乎还在恍惚的瞬间看见洒落在地板的点点星光。


“总而言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傅菁刻意放轻声音,她不希望自己这句话被除了孟美岐之外的任何人听见。


“正合我意。”孟美岐满意地点点头,她打了个哈欠,晃晃脑袋站起来,做了几个拉伸,觉得两个人的对话差不多该结束了准备离开,她走了几步站在练习室门口稍停,回过头朝傅菁恶作剧般抛了个媚眼:“晚安——和霸道总裁的夜晚很愉快。”


“我——和大哥的夜晚也很愉快。”


那远去的,在走廊里回荡的孟美岐的笑,半夜听着可能会吓到别的练习室里的女孩子吧,傅菁在去重新开舞曲之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想。


*


属于不潮组的青蓝幽光暗下,万籁俱寂,架子鼓和管弦乐调和好的前奏一路攀延,分流,鼓动着舞台巨大音响的黑色幕膜。


金发少女的手在黑暗中一扬——


张扬蛮横的太阳,奋力拨开层层云雾。


傅菁在剎那间屏住了呼吸。


散开的金发点燃的火焰无边际地从名为自我的中心蔓延开来,歌声,侧脸,回眸,她的指尖一拂一点都在向人传达一种霸道到残酷的蛊惑。舞台被舞者扭曲异样的暴力肆虐,音乐在这一瞬间已经意义不大,只剩下她的吐息拂过话筒带来干燥的风。


雪白羽衣翻动之下紧绷得恰好的肌肉肢体在朝舞台的边缘爆发着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强烈情感,她似乎根本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不管不顾,只是任性地向所有人做出的宣言,我在这里,看着我。


孟美岐。


所有人都疯了,他们都中了孟美岐的蛊,他们都是为孟美岐灵魂沸腾的燃料。


偏偏就,一个眨眼也不舍得。傅菁的眼眶大睁得生疼。


像是孤身在漫长的沙漠中朝光与热的海市蜃楼前行,每一个细胞都在一并叫喧绝望的干渴,无情暴躁的太阳对她施以千刀万剐的凌迟,高温的光穿透不均质的介质,眼前的无边景色如水纹,一波波水波荡漾模糊扭曲。


是火,是星星,是太阳,是一切热量汇聚的能量体。


她想起那个夜晚,她和孟美岐在镜前促膝相视,她想起孟美岐脖颈胸口的一颗颗下滑的汗,她想起孟美岐在节目前的访谈那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孟美岐对她说“我们很相似”。


“我很喜欢努力的人。”


傅菁艰难地低下头,按住手腕止住颤抖。


只是几个瞬间前而已,她那些彻夜准备的舞台像是被那一片片扩散开来的滚烫红色盛宴抹消,属于她的蓝色没有在任何人的瞳孔印下颜色,傅菁似乎也要被孟美岐夺去了自我。又是席卷而来灾难般的疯狂懊悔,傅菁觉得自己又将一次被怪物打败,在震耳欲聋的欢呼中遍体鳞伤。


可视线无法离开孟美岐。


“我们才不相似......“


“我不会再输了。”


“孟美岐。”她反复地念,似乎要将这三个字嚼碎吞咽般翻来覆去地念。


她也是那中了蛊千千万万的其中一个,她也是臣服于无理的掠夺中千千万万的其中一个。




戚砚笛的第三次心动 3.0


“笛笛——”


你瞧,戚砚笛又在隐秘的角落对她露出那个嫌弃的表情了。


戚砚笛的攻击性是少数傅菁认为完美避开了镜头的其中一个还没有被曝光的特质。


就算身为亲密的好友,傅菁也不擅长一字一句用語言文字捏出戚砚笛的形状。不同于吴宣仪能够和自己在某个特定的共性产生共鸣,戚砚笛是节目中被己身刻意隐藏起来的一个异类。具体一点,傅菁实在不太明白,到底为什么戚砚笛要和陈意涵两人要私下偷偷摸摸如数家珍地讨论如何逃避镜头?


傅菁听过她们的讨论,尽数了宿舍角落盲点,练习室别有洞天的窗台橱柜,片场无数机位伺机而动交错的角度。


傅菁不知道这是不是曾经做过演员的人都有这种逃避共识,至少她能考虑的仅仅只到鸭舌帽檐的边缘,那片从额前延伸出的黑白灰天空能掩住多少血汗泪糊的眼妆粉底、甩不开的粘腻湿刘海、眼睛里过于青涩直白的艳羡遗憾。足够让她精疲力尽。


她在初识戚砚笛的时候全然没有发现这个唱着123我爱你的瞇瞇笑眼里藏起来的锋利光芒,全新的认识是从仅仅三天的主题曲练习时开始的。


“傅菁——”


戚砚笛的小细嗓和少女偶像这个头衔还算适合,偏偏对着傅菁的时候说话毫无奶气,总是直来直去,反倒是老被诟病长着一张坏心眼女二脸的傅菁哄小孩似的时时陪在戚砚笛身边。傅菁也说不明白这是种什么感觉,她总觉得戚砚笛这种态度是在小心翼翼地向自己展示她在这个节目里难能可贵的真心。


“笛笛你这个动作错了。喂,那个一脸不服气的表情丑死了。”戚砚笛只有背对着镜头时才会向傅菁露出这种表情。


“切。”


“不服气?”


“是。”


“乖。”


傅菁深知这个节目里展现出的谦卑向上的态度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但就是有这种人,她笑瞇瞇地拨开人群,在喧闹的练习室朝傅菁走过来,在她耳边用摄像机录不到的声音轻声地说:“傅菁,可以教我舞蹈吗。”戚砚笛的眼里盈满笑意,但这是傅菁第一次在这个节目中感受到的,不是旋涡边缘发出的求助信号,也不是弱者向强者示弱的自暴自弃。


戚砚笛仅仅是在向她寻求答案。


傅菁许久没有遇见这种平等的问候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初中,午休的时候阳光正好,她转着笔低头刷题,平时毫无交集的同学穿越了大半个教室的喧闹,拿着作业本靠近的理由直白得毫无恶意,仅仅是上课时老师对自己随口的称赞。问题问得不卑不亢,题目的解法成唯一的渴望。


傅菁认真地回答她:“好。”


戚砚笛回报式地告诉傅菁一个可以不被打扰没有镜头悄悄练习的角落。后来这个角落被摄影大哥发现了,她又难得看见一次戚砚笛那个藏起来的嫌弃表情。


傅菁有时又会特别害怕戚砚笛存在的场合。


这个总是出没在自己最脆弱的每一个时刻的淡泊影子。


初次公演组队的时候,输给撑腰的时候,抽到Liar的时候,排名掉出出道组的时候——出道的那一刻,每时每刻,时时刻刻。


她和戚砚笛在寥寥几次的眼泪之中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对话。当时刚从舞台下来,戚砚笛顺着她的背在轻轻抚摸,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傅菁低声安慰。她的声音尖细得像被拉长蹦到极限的橡皮筋,慌慌张张忙不迭地傅菁传达她的关心:“不哭了,不哭了,头会痛,眼睛会肿,口会渴嗓子会哑,粉底再一抹就变成墙糊纸人了,好丑的。”


“你这是什么差劲的安慰啊。”傅菁一边抹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地回击戚砚笛。


“我这是在给你做总结呢,你平时不也是这么对别的女孩子说的。”戚砚笛念念叨叨:“小傅总裁可不能轮到自己的时候就说话不算数啊。”


“没有说话不算数......我现在头真的好痛。”


戚砚笛的手沿着傅菁的背往上,揉揉傅菁的头,将傅菁整个人搂进怀中,肩膀抵住傅菁的额头。一种似有若无的香味把傅菁整个包围起来,一缕缕悉数侵占了傅菁呼吸的所有空气,她开始挣扎:“你干嘛啊,我看不见东西了。”傅菁很害怕看不见自己哭泣时别人的反应,更怕自己现在一塌糊涂五颜六色的妆会脏了在戚砚笛的一袭白衣。


“嘘,本小姐在用身体安慰你呢。”


“我才不需要。”


“菁菁乖,别哭了好吗。”戚砚笛按住在怀中手脚并用胡乱晃动的傅菁,她收紧拥抱。见傅菁的眼泪还是翻涌得骇浪惊涛,咬咬牙,发出仿佛思虑良久,又仿佛已经徘徊悬崖边缘许久,闭眼准备豁出去纵身一跳,矛盾的声音:“傅菁,你这么渴望被看见吗?” 


戚砚笛的声音在问句后压得很低很低,傅菁在混乱中没有捕捉到她完整的对话:“......也觉得自己不曾被谁看......”


负面情绪横行霸道暴走的大脑来不及剎车,傅菁这个瞬间根本捋不清戚砚笛话里的意思,也无法循着戚砚笛试探的语气中挖出被藏在深处的真正意义。


可偏偏,戚砚笛刻意的质问剐开了自己血淋淋的伤疤。


刚刚经历过孟美岐舞台的她身心都似遭受了肆虐般的蹂躏,她是个多害怕被遗忘的人,偏偏。


“我很希望,我想要别人看见我啊......!谁也好,看见傅菁啊。”想,渴望得几乎颤抖,也对被遗忘恐惧得发狂。傅菁在成为练习生前就深刻了解关注和视线能够带给她的一切——内心的黑洞在选择了这条路后变得更广更深,食髓知味地吞噬着自己的天真滋养野心和欲望。


她抓住戚砚笛衣服的后襟禁不住低声哭喊,用不依不饶的撒娇姿态地向戚砚笛讨要安慰,只有面对这个人傅菁才有勇气作出这样松懈的任性。


当戚砚笛小心翼翼地向傅菁揭露自己的真实时,傅菁回报以自身的软弱。


“傅菁。”戚砚笛顺着傅菁头发的动作变得更轻柔:“我知道的,我看到了啊,你站在我面前,光芒万丈。”戚砚笛字斟句酌说得异常笃定,将对傅菁每一个字的倾诉表白都赐予重量和真实,傅菁一个个字地悉数倾听,她在这个瞬间突然很想抬头看戚砚笛,可是戚砚笛硬是死死地将她禁锢在怀里,仅有空气可以肆无忌禅窥探说这句话时戚砚笛的表情。


傅菁在这个瞬间突然明白为什么戚砚笛要自顾自地寻找那些藏在万千对眼睛之外的角落。


她在声音消融的当下又重复:“我看见你了,傅菁。”


起伏的情绪和哭泣的本能在戚砚笛的引导下平复下来,傅菁想回应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开口。她甚至来不及去细想刚刚那句低语之下的本意,本来低落的情绪被戚砚笛这几句话撩拨得颠簸动摇。


戚砚笛还是用那个姿势将她按在怀里,傅菁仅凭戚砚笛胸脯的起伏感知她的情绪。呼吸交织,她们俩终于被无边,浓稠,甚至带着星点甜腻的沉默包围吞没。


“不哭了?”


“恩,脑壳好疼。”


“傅菁是个爱哭鬼。”


“我才不爱哭呢。”


“你就吹牛吧。”


“笛笛,你再这么搂着我我都怀疑你在吃我豆腐了。”傅菁手指挑开脸上没有划下的眼泪,终于被允许从戚砚笛的怀中探出头,盯着戚砚笛看了半响,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毫不客气地,掐了一把眼前这个人饱满丰润的脸。


“哎我的天!疼!”


忿忿不平地揉了揉傅菁下狠手的位置,戚砚笛一边碎碎念叨着妆要花了,一边恶狠狠地向傅菁瞪眼睛:“我这么温柔你还欺负我!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对我坏心眼啊?”


“有那么一点?笛笛你是不是胖了啊,手感真好。”


“傅菁你住嘴!”


戚砚笛的小打小闹可真是下了力气的真功夫,傅菁一边吃痛,一边被她的恼羞成怒逗得发笑。


很长一段时间后,傅菁和寝室里其他三个人一起看她们最后一次公演的录制,当她看见戚砚笛兴奋地冲上去与毛不易一起在吉他的伴奏中轻吟的那句“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没人记得你的模样”时,她才终于明白戚砚笛当天在她的眼泪中轻描淡写的那句“我也不曾被谁看见”是在向她传达什么样的讯息。


*


在人数被淘汰得只剩下三成后宿舍被下了禁止故意遮摄像头的禁令,傅菁稍微有点可惜地站在门口看着那张“事关前途”的纸条,回头看见戚砚笛也正用一脸被抓住死穴的表情在读,傅菁读得懂戚砚笛这个眼神,是出现过千千万万次后她终于明白的一个戚砚笛式“好麻烦”的表现方式。戚砚笛的眼睛瞇成线,嘴巴开合发出啧啧的声音。


“这可真麻烦。”这次居然将麻烦说出了嘴,傅菁啧啧称奇,觉得戚砚笛真是被新规惹恼了。


“反正你也不怎么戴帽子嘛。只是可惜,这下不能捉弄你了。”


“就凭你这小胳膊小腿还想捉弄我?”戚砚笛挑眉的表情非常漂亮,像一位高明的雕刻家在精致的玉娃娃毫无瑕疵的脸上留下巧夺天工的浓重笔墨,赋予了玉娃娃一颦一笑喜怒哀乐鲜活的温度,傅菁盯着戚砚笛蹙着的眉眼,些微走神。


忽的就很想靠近,再靠近一些。


不纯洁的冲动被那个神情挑拨得蠢蠢欲动,傅菁在这个当下忽然特别想窥探某些更私密的,戚砚笛的,风吹动窗纱时光中扬起的灰尘那样细微的东西。


“捉弄笛笛而已,我可不是超——擅长的。”傅菁在那句话结束的须弥间朝戚砚笛突袭式地迅速靠近,在眼睫毛几乎要相撞的距离停下,手在同一个瞬间灵巧地在靠近时摘下自己的帽子,帽子恰好遮住她们的左脸,挡在那个唯一会拍到她们脸的摄像机的方向。


黑色尼龙帽之后的傅菁瞇起眼睛学戚砚笛那个专属的得意的笑,在这个躲镜头达人前邀功似的表现自己出师的骄傲。


这个突袭有点像她在练习室对戚砚笛那一次trouble maker式的靠近,比那次更近,她还记得戚砚笛在当下那不留情面的皱眉嫌弃,她俩都没想到节目组居然特意将那个片段放在正片里,这次她学乖了,举起帽子的手恰如其分地挡住了那黑色圆镜裹住的蠢蠢欲动的窥视欲。


傅菁全然想不起刚刚两个人还在研究的那张“事关前途”纸片,也没有去考虑剪辑组发现这段素材时会作何感想。现在她们不在一个宿舍了,傅菁很少再有机会以这样的距离去揣摩戚砚笛的脸,对方纤长的眼睫毛刷在她的脸上一阵阵发痒,又再一次被她独一无二的香水味无罅隙地入侵五感。


近在咫尺下目光可及的一寸寸白皙得几乎要透明的皮肤上热度蔓延——戚砚笛脸红了,她们之间回荡的空气一抹抹凝结,戚砚笛这时更像个刚化人形,有血有肉却惊慌失措的玉娃娃,傅菁一瞬一瞬地看着她表情变得越来越僵硬。


傅菁觉得有点好笑。


“所以霸道总裁这种姿势是准备对我做什么?”戚砚笛的眉轻轻抖动,气息拂在傅菁的鼻翼,虽然傅菁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可还是尝试尽力克制自己上弯的嘴角。


“不是笛笛答应过让我缠一辈子的?我在缠你啊。”


“......唉,傅菁,你是故意的吗?”


因为距离实在太近,连戚砚笛眼底那一瞬即逝的隐忍傅菁也看得清清楚楚。


“我当然是故意的?”


“你真的好烦。”


傅菁举着帽子的手忽地被戚砚笛一把抓住,随着握住她手腕的力度愈来愈大,傅菁的左手就像当时被禁锢在戚砚笛怀里似的丝毫动弹不得,收缩渐增的力道直到她吃痛眉头一皱戚砚笛才停,帽子死死地固定在那个角度。傅菁一点一点循着戚砚笛眼底那一丝隐忍变成几乎要爆发的忿恨愠怒。


“手不准动。”


戚砚笛动了。


“唉。”


唇上零星温度离开的时候戚砚笛的叹息似乎也被傅菁一并纳入身体,她猛地一抖。手腕被兀自松开,肌肉无力支撑,帽子随之落地。


戚砚笛一言不发扭头离去。


*


最后那晚的夜色如何傅菁已经想不起来了,回忆起来的是恍惚朦胧的视线,四处盛放的焰火,颠倒天空的巨大欢呼,止不住的眼泪,还有戚砚笛的幾乎將她鑲入懷中的擁抱。


她和戚砚笛的关系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那一天戚砚笛的出格举动被几个小时后对方没有丝毫阴霾轻飘飘的亲近轻易化解。傅菁对此三缄其口,和戚砚笛共犯般默契地选择了止损的沉默。


倒不如说,即将迎来的终点没有给她们反应的闲暇。


那天晚上的所有一切都太过混乱,真实的虚假的琐碎的信息通通在那个晚上四面八方朝自己袭来,傅菁几乎要被压垮在盛放的霓虹焰火下。


傅菁无数次地去想这一晚将是她的终结,她还没想明白这个终结对于自己指的是什么的终结,是节目的,这条路的,或是和某个人的。


她听到了很多名字,这些名字一个个被赋予新的意义,在听到这些名字的时候她无法克制自己去想这是自己最后的舞台,傅菁反反复覆地想她刚刚那几句我爱你,无论她多拼命地去传达,她的终究是不圆满的,残缺的,充满了遗憾。


自己的软弱被赤裸裸地剖开展示在数不清的,爱她,不爱她,恶意好意前。


傅菁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听见自己的名字了,她忽然异常地渴望有人能在此刻再喊一次她的名字。


尖叫之中戚砚笛远远奔向她。


“傅菁。”


她的拥抱比任何时刻都要用力。傅菁其实好几次都想告诉戚砚笛抱人的时候小点儿劲,她每次都快窒息了。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比戚砚笛高的地方,戚砚笛的脸埋在傅菁的肩胛,她的头发挠得傅菁有点痒,傅菁边哭又想笑,她觉得戚砚笛这个人真是太任性了,就算在这个时候也要将自己的肩膀当成镜头的死角。在短短几个瞬间她就感受到了脖颈的温润湿意,她突然很不解,她很想掰开戚砚笛问她为什么要哭,她要告诉戚砚笛不要哭。


戚砚笛在这个用力得使她窒息的拥抱里说了好长一段话,时间好像在戚砚笛的包围里被拉得看不见尽头,戚砚笛的声音啊。傅菁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漏听任何一个字,她再也不愿意回过头才明白戚砚笛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漫长得近乎永恒的一个拥抱,最后戚砚笛用傅菁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说了谢谢。


傅菁才意识到这是终结了。


*


“菁菁,我觉得如果没有看过花团锦簇的盛世烟火,就不会在漫长黑暗的前行中感到害怕。”


“在这里遇到了很多人,比我这几年遇见的人加起来都要温暖。”


“特别是你,傅菁。”


“菁菁,我认为很多人在追逐着某些东西的时候,会失去了她们生命中最重要的特质。”


“这种特质,你不要丢弃。”


“我会一直看见你。”


“我不会忘记你。”


“傅菁。”


“加油。”


“别哭了。”


*



“我最想谢谢的是我自己。”


谢谢你。



Fin.










文后多說幾句。

很感謝看到最後的您,這篇文章我大概是將近兩個多星期前始筆,打算作為傅菁的投票應援,結果一直進度緩慢,甚至這幾天拼命趕也沒有趕上傅菁的出道應援。

主題其實很模糊,主要是想寫傅菁,cp依舊只是承載我對小偶像的欣賞的一種形式,無論是傅宣傅岐還是傅戚都各有千秋,面對不同人時多面的傅菁實在太可愛也太真實了。

傅宣是寫得最順的一對,在傅岐相處的段落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傅戚的梗大家也都捋得快要長出毛球,最後只好勉強自己帶一點超現實的腦補蠻橫地結文。

搞創好累。

在成文的最後放棄了今天扣文的打算,如果看見粗糙的句子...我猜過兩天就會消失的。非常感謝喜歡傅菁的你。

今天的傅菁也是如此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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